经由我户部之手。”
丁士桢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
“正因为干系重大,所以户部历来便是各方目光聚焦之地,是是非非也最多。账目繁杂,经手人员众多,纵然丁某日夜惕励,严加管束,也难保底下人不会出些纰漏,或者......在某些账目数字上,与其它衙门有所出入,未能完全吻合......这些,都极易授人以柄啊。”
他摊了摊手,一副“我全然为公”的模样道:“苏大人奉旨察查,自然要从最关键、最核心、也最容易出问题的衙门着手。而纵观京畿各衙,还有比户部更符合这几点的地方吗?此其一也。”
“其二,”他继续道,表情愈发“诚恳”,“丁某身为户部主官,深知自身责任重大,更应主动避嫌,以身作则,配合大人的察查工作。若是连户部都经不起查,丁某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又有何资格要求其他衙门配合大人?因此,于公于私,丁某都认为,大人的首要目标,必是户部无疑。丁某......对此早有准备,也定当倾力配合,绝无半分隐瞒!”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强调了户部的重要性,又主动承认可能存在“纰漏”和“出入”,还表达了“倾力配合”的态度。
若换了个不知内情、或者心思稍浅之人,恐怕真要被丁士桢这番“深明大义”、“主动请查”的姿态所打动,甚至心生好感。
然而,苏凌听完,脸上却没有任何动容之色,反而缓缓的、清晰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
“呵......”
这声冷笑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丁士桢脸上的诚恳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凌抬起眼眸,目光如两道冷电,直射向丁士桢,先前那副略带敬佩和疑惑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淡淡的嘲讽。
“丁尚书......”
苏凌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您方才言之凿凿,说要对苏某倾吐肺腑之言,更是强调此间谈话,安全无虞。可若您所谓的‘肺腑之言’,便是这番......冠冕堂皇、避重就轻、毫无实质的场面话......”
苏凌微微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那恐怕,真的要让苏某......也让丁尚书您自己失望了。”
丁士桢脸色微变,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苏大人,我......”
苏凌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已然站起身來,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的丁士桢,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疏离而淡漠。
“夜已深沉,苏某明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打扰丁尚书安歇了。今晚......多谢尚书大人的‘坦诚’相待和......粗茶招待。告辞。”
说完,他根本不再看丁士桢那瞬间变得无比尴尬、青红交错的脸色,毫不犹豫地转身,衣袂飘动间,便要大步朝着厅外走去。
眼看苏凌就要踏出这间潮湿简朴的正厅。就在此时,身后猛地传来丁士桢带着一丝急切和决然的声音。
“苏大人!且慢......请留步!”
苏凌身形蓦然一顿,停在门槛之前。他心中微感诧异。
哦?竟然出言阻拦?这倒是有趣了。
原本他以为,丁士桢今夜邀他前来,无非就是上演一出“清官诉苦”的戏码,展示一下府邸的简陋,再说些冠冕堂皇、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目的无非是给自己塑造一个清廉无辜的形象,顺便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
如今戏已唱完,自己毫不买账,拂袖而去,按常理,丁士桢目的未达成,也当自知无趣,不该再强留才对。
可他竟然开口阻拦了?
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