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久些,再久些(1 / 2)

我望着那瓶梅枝,花瓣上还沾着点日头的光,亮晶晶的,又转头看他垂眸时温柔的侧脸——他正用指腹蹭掉落在衣襟上的一片梅瓣,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连平日里略显清冷的下颌线,此刻都软和了。忽然想起初见他时,眉眼清疏,话少言寡,周身像裹着层薄冰,谁能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午后,陪着我晒日头、喝暖酒,连嫁衣衬里缝什么香囊都想得这般细致,细到连花香混着什么都算好了。

正怔着,青瑶端着个白瓷盘从屋里出来,盘子里是刚剥好的蜜橘,金黄的橘瓣码得整整齐齐,薄皮都撕得干净,看着就清甜。“姑娘,王爷,刚剥好的蜜橘,厨房说配着酒吃解腻。”她把盘子轻轻放在石桌上,目光扫过我们面前浅了的酒盏,又笑着说,“暗影还在院外候着,要不再温些酒来?这坛看着快空了。”

连云卿没看她,视线还落在我脸上,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还喝吗?若是乏了,便去屋里歇会儿,我让她们铺层厚褥子。”

我摇摇头,捏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带着点微酸,刚好压下了酒的几分微醺。“不乏,”我轻声说,目光落在石桌上那片被他放下的梅瓣上,“这样坐着,挺好的。”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替我拨开落在肩窝的一片梅瓣——许是风又吹了,那花瓣竟悄无声息沾在了衣料上。他指尖停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那就再坐会儿。等日头偏西些,我带你去后院瞧瞧——前几日让人搭了个暖棚,糊了厚窗纸,烧了地龙,种了些你喜欢的素心兰,这会儿该冒出新叶了,嫩生生的,定比画里的还好看。”

风又轻轻吹过,院角的梅花落了几片碎瓣,像撒了把粉白的雪,有的落在石桌上的白瓷酒盏旁,有的落在他搭在石桌沿的手背上。他没动,就那样让花瓣沾着,指尖甚至轻轻碰了碰那花瓣的边缘,眼尾的柔意混着日头的暖,像要把这冬日的时光,都酿得和桌上的梅花酿一般,清冽又绵长。我忽然觉得,不用等开春酿新酒,不用等腊梅做香囊,便是此刻——他坐在旁边,梅香混着酒香在鼻尖绕,日头暖融融晒在身上,就已经好得让人心尖发颤了,连呼吸都想放轻些,怕惊了这片刻的暖。

他指尖碰着梅瓣的动作轻得很,指腹几乎是贴着那层薄如蝉翼的花瓣摩挲,像怕稍一用力,就碰碎了这冬日里凝着光的一点柔。那梅瓣许是刚被日头晒透,边缘泛着点浅粉,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倒像是谁刻意簪了片碎玉。

“素心兰的暖棚,是你亲手盯着搭的?”我含着半瓣蜜橘含糊问他,舌尖还留着蜜橘的甜,连带着声音都软乎乎的。方才青瑶端来的蜜橘选得极好,剥时想必费了心,连橘瓣间的白丝都剔得干净,入口只觉清甜漫开,半点不涩。

他抬眸看我,眼尾的柔意本就像春水漾着波,这会子听了问话,竟又深了些,连带着眉峰都柔和了几分:“嗯,前日歇下得早,想着后院荒着,便去瞧了瞧。”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石桌边缘,像是在回想当时的光景,“匠人原说用普通棉纸糊棚,我想着素心兰喜透光,便让人换了桑皮纸——那纸薄却韧,日头照进来是暖黄的,不刺眼。”他又补充道,“地龙也特意交代了,烧得温温的就好,炉口还挡了层铜网,怕热气直扑兰根,反倒伤了它。”他说这些时,声音低缓得像春日里淌过石缝的溪水,没什么起伏,却听得人心头发软,“你前几日总念着,说案头的水仙开败了,冬天瞧不见新绿,夜里翻书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青瑶在一旁听着,手里正收拾着空了的瓷盘,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角的笑纹都堆了起来:“姑娘前儿还跟奴婢说呢,说王爷瞧着清冷,像雪后的松,谁承想心思却细得像筛过的面粉——连姑娘随口提一句兰草怕冷,都记在心里。”她转头看我,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又笑着接道,“当时我还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