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救命啊!"老汉扑倒在地,怀中滚出半截断掉的扁担,"那群天杀的兵痞...他们..."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刘秀急忙搀扶老人入座,亲自递上温水。待老汉缓过气来,才颤巍巍道出原委:昨日傍晚,他女儿在院中纺纱,突然闯进三个醉醺醺的军汉。为首的百夫长踹翻纺车,当着他老妻的面就把闺女拖进里屋...
"小老儿今早去军营讨说法,反被那畜生用枪杆抽打!"老汉扯开衣襟,露出紫红的棍痕,"萧将军就在旁边吃酒,竟说'姑娘早晚要嫁人,让兄弟们乐呵乐呵怎么了'..."
堂外突然传来哄笑。刘秀推窗望去,只见几个兵丁正围着个卖花姑娘调戏,领头的赫然佩着百夫长绶带。姑娘的花篮被踢翻,绢花散落一地,而巡城的卫兵竟视若无睹地走开了。
刘秀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案上竹简"啪"地裂开一道缝——这哪是王师?分明是披着官袍的土匪!王莽再暴虐,至少明面上还要装出"仁义道德",可眼前这群...
余光瞥见杜诗正在廊下记录着什么,刘秀强压怒火扶起老汉。指尖触到老人龟裂的手掌时,突然摸到几道陈年箭伤。
"老丈这手..."
"当年打匈奴时落的伤。"老汉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没想到如今...反倒被自己人..."
话未说完,街角突然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刘秀霍然起身,却见杜诗已经板着脸凑近,手中简牍上"司隶校尉越权干预军务"几个字墨迹未干。
刘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杜诗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这位御史大人连皱眉的角度都像是用矩尺量过的——每次都是先眉心起皱,接着左眉抬高三分,最后右眉才不情不愿地跟上。
"杜大人啊..."刘秀突然长叹一声,手指一松,茶盏"当啷"砸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到杜诗刚写好的奏简上,墨迹顿时晕开一朵乌云。
杜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手忙脚乱抢救竹简:"刘将军!这可是要呈给陛下的..."
"哎呀真是罪过!"刘秀连忙用袖子去擦,结果把"萧"字糊成了墨团。他偷瞄着杜诗抽搐的嘴角,突然压低声音:"说起来...方才那老汉说,萧将军纵容部下当街强抢民女,这要是传到长安..."
杜诗整理简牍的手突然僵住。刘秀清楚地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这位古板御史最听不得"有损朝廷体统"的事。
"军纪当由..."杜诗条件反射般开口,可话到一半突然卡壳。刘秀适时递上一卷《汉律》,恰到好处地翻到"御史大夫"那页,手指正按在"纠察百官"四个字上。
杜诗的眉头开始表演那套标准动作:眉心起皱-左眉抬高-右眉跟上。刘秀憋着笑,突然指向窗外——几个绿林军正把抢来的绸缎往马背上捆,有个兵痞甚至穿着抢来的女子襦裙在街上扭摆。
"成何体统!"杜诗终于破功,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刘秀眼睁睁看着他的发冠被震歪了三度——这对讲究"冠必正"的杜御史来说简直是灾难。
"来人!备我冠服!"杜诗手忙脚乱扶正发冠,突然发现刘秀正帮他系散开的绶带。两人四目相对时,刘秀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大人绶带歪了,有失威仪啊。"
杜诗老脸一红,随即挺直腰板,连每根胡须都透着凛然正气:"本官这就去会会那个萧广!"他迈着标准官步往外走,却没发现自己的玉佩穗子正悄悄缠在刘秀的剑鞘上。
刘秀轻轻解下穗子,望着杜诗远去的背影,突然对着空气比了个剑诀。檐下的燕子"啾"地一声飞走了,仿佛也在为即将上演的好戏报信。
"都给本官让开!"杜诗一脚踹开军营大门时,萧广正左拥右抱着两个哭红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