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有两种厕所，一种是每层楼的大公厕，装的是蹲坑，一种是每间宿舍里的单间厕所，装的是智能马桶，双重厕所设计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有些学生不喜欢在宿舍里拉屎，嫌弃有味或需要自己定期清理，会跑去公厕拉，另一方面万一宿舍内部的马桶坏了，可以去公厕应急

大公厕墙上贴了友情提示图片，告知孩子们正确蹲姿，同时之前落地机场时，部分大胆走进厕所的孩子也见了一次蹲坑，口口相传和凑热闹围观之后，整个楼层的神童明白该去大公厕进行大小号，有些神童无师自通研究出了冲水，非常震惊地和同学们讲述，这学校居然有把粪便自动冲走的机器

但很多神童没见过马桶，也没听说过马桶，在宿舍厕所里看见盛满清水的马桶，一尘不染的光滑白瓷，压根想不到那是坐在上面拉屎用的，尤其知道了大公厕是厕所，更想不到宿舍卧室里竟然还会再配一间厕所

在他们家乡，清水很稀有，从河里或井里捞上来的水都有些沙子树叶，因此马桶里的清水在他们看来肯定很昂贵，贵到不敢用

于是有学生跑去比划着问老师，宿舍里的水多少钱，得知水不要钱之后，他们非常激动，又比划着询问老师，说宿舍里有一个圆的白瓷的水池，是干什么用的？老师听了半天，以为是在说洗手池，就解释说洗手洗脸用的

于是许多宿舍的神童，把马桶当成了洗脸池，趴在里面洗脸洗手，渴了还把头伸进去喝两口，有些极度干旱地区的孩子，从小养成习惯就是见到水拼命喝，他们趴在马桶里喝到肚子都圆起来，这才引发老师们的注意

老师们震惊地发现半数孩子不知道马桶，专门上了节马桶课，告诉神童们那玩意是拉屎撒尿用的，而且比大公厕里的机械式冲水更高级，把马桶的电开关打开，坐垫会感应它们的屁股坐上去和抬起来，进行自动冲水，还有专门的小喷头用来洗屁股，洗完按一下墙上的遥控器，还有热风烘干屁股

神童们极度震惊，刚得知情况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宋河看到一张照片，满教室不同肤色不同人种的小孩，绝大多数眼睛瞪圆，张大嘴巴，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不少孩子双手抱着头，大概头皮发麻。

如果毫不知情时看这照片，他多半会猜学生们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打死也想不到课堂内容是马桶的使用。

沉默片刻之后，他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宋河看到第二张照片，教室里的小孩们哭了一半，哭相千姿百态，有红眼框掉泪的，有抱着身边同学大哭的，也有趴在桌上或扭头望向窗外的。

我事后问一个孩子，你当时为什么哭？

那孩子给我说，几年前他妈妈拎着木桶去几十公里外的河里挑水，因为干农活太疲惫，身上没劲儿，回来的路上脚滑摔倒，摔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两个桶里的水泼的一干二净，他妈妈非常沮丧，坐在那里哭了很久，他看到之后特别难过，但他当时没力气把水桶抱起来，他爸爸被军阀打死了，家里只有他妈妈能挑水

水在他眼里非常贵重，平时他喝的水是带一点灰黄色的河水，他自己在家里摸索出过尿蒸水，把尿放在一个塑料桶里，上面固定一层塑料膜，慢慢的就会有一层水珠出现在塑料膜上，那是他见过最干净的水，但家里也没有很干净的容器装，只有一些脏兮兮的饮料瓶

他几乎没见过马桶里那么多那么干净的水，听说那些水是用来洗脸的时候他哭过一次了，他把手伸进水里，冰凉的水感就让他很想哭，结果现在老师告诉他，那么干净的水居然是用来冲走大便的，他喝都觉得幸福的清水，这里的人却坦然地把大便拉进去

宋河皱眉，看的心情微微复杂。

很多情况他也听说过，但自家学校招来的学生这么惨，心里更五味杂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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