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回头了！”他这句话，真的像是从心底里呐喊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无奈与遗憾。

可我完全没有被感化，反而无情地指责他：“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杀尹哲峻，证据呢？你如何证明你的清白？他死时是跟你在一起，你如何摆脱嫌疑？

况且，他是人民警察，你是职业杀手，当一个警察跟一个杀手在一起时，被杀害的偏偏是警察。

那么，是什么人想要杀死警察，而不是杀人凶手呢？这已经不言而喻！否则，如果要死，死的那个也不应该是身为警察的他！”

我就这样不经大脑地对他发表了这么一番“高谈阔论”，丝毫没在乎过他的感受。

我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无情割开了他的伤口，遗留下来的是无尽的寒冷和湿透的伤痕。

如今，我不敢去想象他听完这番话后的心情，但静默片刻后他说的一句话深深震撼了我的心灵。

“你的意思是……死的应该是我？”他哽咽着问我。

他应该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只为了能在我面前保留住最后的一丝丝尊严，又或者说，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份骄傲。

他的这句反问也叫我猛然惊醒，我竟然诅咒他死！

我的口无遮拦和绝情绝义令他心碎！

我的心虽然起了波澜，但我表面依然冷若冰霜，依然倔强地举着枪对着他。

“我懂了……”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力。“你杀了我吧，为他报仇吧！”

可我却把他的话理解为装腔作势，冷冷回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眼睛看不到，枪口都瞄不准，谈何杀你？你明知道我杀不了你，才故意拿话激我，果真虚伪！”

我话音刚落，云曦忽然用手抓住枪口，杵在他的胸口上。

“你的枪口现在就对准我的胸口，只要你扣动扳机，我立刻死在你面前！”隔着一把枪，我感受到了他胸口的起伏，神经紧绷的我甚至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

“开枪吧！开枪啊！打死我吧！”

在我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突然冲我大声呐喊道。我很受惊，心里捉急看不到他当时的神情。

一整个晚上，他说话的音量都没有起伏，声音沙哑而低沉，只是声音中饱含着痛苦、心酸、无奈、疲惫、绝望和灰心……

只有最后这句话，他是铆足了劲儿歇斯底里喊出来的。

此时的他，已心如死灰！亦生无可恋！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使力抓住枪口往自己胸口上怼，不一会儿的功夫，他手上的力道就松懈了，仿佛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

他平静地接受我对他的“痛下杀手”，反倒让我原本坚定的心动摇了。

虽然最终我没能下得去手，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已被我伤得破碎不堪。

望着地上的那一摊血，那摊已经干涸的、暗红的血，她的眼睛久久无法移开。

如果那晚双眼能够像今天这样看得到，我就会看到云曦悲伤的样子，就不会一意孤行地认为他虚假做作。

只是因为眼盲了，感觉整个世界都昏暗了，感觉所有的人都心怀不轨。

如果那晚双眼能够像今天这样看得到，我也能看到云曦受伤痛苦的样子，看到他因急火攻心而吐血，那我一定会心疼的。

那样的话，我就能及时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的事。

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站在酱子画室，站在当初两人决裂的这间小屋子里，那晚发生的一幕一幕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让她悔不当初！

后悔、内疚、自责、心痛……各种情绪夹杂一起，再加上从手术完毕、重见光明以来，各种打击接踵而至，她完全没时间、没心力逐一消化，此刻的她快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