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老头白天画的拳谱,比书上的注解多了个微小的转腰动作——正是自己今天总做错的地方。
三天后,林小满背着书包跑来,裤腿沾着泥:“红毛的表哥来了,带了十几个混子。”他从书包里掏出把折叠刀,刀刃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忍”字,“我妈说这是我爸留下的。”陈青注意到刀鞘上的锈迹,和自己那把捡来的钢管差不多旧。
老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转着两颗铁球:“去把那堆瓦砾扫干净。”废墟中央堆着半人高的碎瓦片,陈青刚拿起扫帚,就听见拆迁区入口传来叫骂声。红毛带着人踹开临时搭的木门,钢管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老头,听说你当年很能打?”红毛的表哥摸着手臂上的龙纹身,“今天就让你徒弟替你躺进医院。”陈青握紧扫帚柄,忽然想起老头说的“鸡腿桩”,下意识沉肩坠肘。
老头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形意拳讲究不招不架,就是一下。”他吐掉糖纸,铁球在掌心转得更快,“陈青,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半步崩拳打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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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的表哥挥着钢管冲过来时,陈青突然想起搬砖时体会的沉劲。他侧身避开钢管,右拳顺着对方的力道钻出去,正撞在肋下。只听闷响如打鼓,壮汉像被车撞了似的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土墙。
剩下的人愣在原地。陈青的拳头还在发麻,却第一次觉得,这双搬废品的手,也能护住什么。老头在旁慢悠悠地说:“形意拳的崩拳,是把全身的劲拧成一股绳,你们那些花架子,经不住这一下。”
林小满突然吹了声口哨,远处传来警笛声——是他偷偷报的警。陈青看着红毛等人被戴上手铐,忽然发现老头的铁球不知何时少了一颗,而十米外的砖墙上,多了个深深的凹痕。
暮色降临时,老头把个褪色的红绸包递给陈青。里面是本泛黄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李存义拳论”,夹着张黑白照片,穿中山装的青年正站在擂台边,眼神比刀还利。“我师父说,拳术无优劣,练拳的人心有正邪。”老头的白发在晚风里飘动,“你这孩子,眼神里有股不肯输的劲,像当年的我。”
陈青的指尖抚过照片,忽然听见拆迁区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三个穿着黑色背心的汉子停在路口,为首的刀疤脸盯着老头,手里转着根铁链,铁链末端的铁球在地上拖出火花。
“师父,十年了,你躲得够久了。”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当年你废了我三条肋骨,今天该还了。”老头往陈青身后推了推,铁球在掌心转得飞快,断指的疤痕在暮色里泛着红。
陈青握紧了那本拳经,忽然明白老头为什么总在月光下练拳。有些债,躲不过;有些责任,必须扛。远处的霓虹灯透过断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第一次在废品站看见的那页拳谱。
风里传来铁锈的味道,陈青的心跳越来越响,和十年前擂台上的鼓点渐渐重合。他知道,真正的拳,不是书上的字,不是地上的谱,是当危险来临时,敢往前站的那一步。而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林小满悄悄把折叠刀塞进陈青手里,刀柄上的“忍”字硌得掌心生疼。陈青看着刀疤脸身后的汉子们慢慢围上来,忽然想起老头教的“三体式”,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像棵扎在石缝里的树。
老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陈青,看好了,什么叫形意拳的‘硬打硬进无遮拦’。”他的身影在暮色里突然动了,像道被风吹起的纸鸢,却带着千钧之力,撞向最前面的汉子。铁链的哗啦声、骨节的脆响、闷哼声混在一起,惊飞了栖息在断梁上的乌鸦。
陈青的掌心全是汗,折叠刀的刀刃贴着小臂。他看着老头的背影,忽然想起废品站老板的话:拳头该往正道上使。而正道,往往是最难走的那条。
刀疤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