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在这大神最前面的,为代表全村心意的牺牲,今年是一头白色的山羊,马上还要当众宰杀。
白芸里一家一户的里人们,都站在自家供奉的食案之后。
柳奕听着里正曲老爷爷、主祭的祁家老翁、和特为请来的一位全身披挂且戴着羽毛头冠的巫师大人在前方轮番地祝词、祷告,依旧是用了又唱又念带着韵律的腔调,她依然一个字也没听懂。
祭典焚烧的柏木还是什么香香的树枝发散出青白的烟,很好闻。那青烟为风吹散去,直上青云,天上的大神一定已收到信号该来享受供品了罢?
耳朵还听着吵闹的打击乐器咣铛撞击,柳奕的思绪却不由飘忽得更远了。
听闻得蓐收大神居住把守在西方天界,面目如何却不详尽,从恁耳朵眼儿都得挂上毒蛇的形象来说,恐怕狰狞得威慑有余,俊美就未必了。
在现代时候形容人姿容俊逸,动不动就会说“恍如天上神只”;夸女子貌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也多半会讲“像天人临凡”。
如若天神、天人都像这么一个谷草把扎成的大神,或还青面獠牙般面目可怖,不知道还有甚可“始于颜值的”……柳奕站在人群后头开着小差,天马行空浮想联翩,想得开心,笑得直抖。
那位穿得像花公鸡一般的祭师大人又唱又跳了许久,顺便进行着禳除虫害的祷告,令这仪式的过程显得益发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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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柳奕饿得肚子咕咕叫,这场重要的祭祀仪式,才终于以宰杀山羊奉献牺牲而告一段落。
现杀的山羊煮熟之后除留下供奉的部分,羊肉会被参与祭祀的大家分食,这会儿就有人赶着处理去了。
每家的食案依着邻伍凑到一处,所有人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今日这食物的花样略多,自己还得有餐具吃饭,像柳家一样,把所有能用的碗碟凑到一起都未必够用的人家不在少数。于是,大小高低不同纹样的食案上,五花八门的陶器木器中间还有不少的竹器。
柳家这边一道在座的,左边是蒯家,右边是椿家,再右边过去是谢家。
吃食都要先礼让老人长辈,然后才自用,他们这几户,就数娄翁最长,蒯翁其次,椿家便招呼了那位午老爷爷也到这里同座。
除过每家准备好的主食配菜之外,椿家另拿来几个瓜,谢家带了新鲜的李和枣,蒯家还带了一瓮自酿备的麦酒,是蒯翁用麦仁酿成的。
柳奕悄悄尝了一点,淡而略有些醪糟的感觉,但她家阿娘也不肯给她喝了。
今天的聚会,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敞开了肚皮随意吃喝,饮酒却是大人们的权力。
坐得近了,柳奕这才头一回和谢家人打交道。
他们两户实际为一家五口,一户为老娘谢氏带着小儿子谢三郎和幺女谢细姊;另一户是大儿谢二郎带着儿媳谢氏。里人为了区分,通常叫她们为谢氏阿婶和谢家的二郎媳妇。
男人们自去联络情感了,妇人和孩子也渐渐分开了成堆。
谢阿婶是个看起来颇健谈的微胖妇人,有点女生男相,唇上长毛。不知是不是饮酒的原因,她一说话,黑亮的面色还带着红润。
即便已有了一个成家立户的儿子,她的真实年龄恐也不会太大。
那位谢婶儿,端了一份腌鱼来与她家分享,顺带地拉着柳氏的手一番推心置腹。
她语速且快,说一阵子话便喝一大口麦酒,不多会儿便已喝了两三碗,临走还招呼柳奕要多多地上她家去与细姊儿玩耍。
没过多久,椿芽儿带着那谢家的细姊儿过来,招呼柳奕去娄家品尝桃酢。
娄家的阿姆今日穿得很喜庆,有孩子爱吃她家的饭食恁是好事,乐呵呵地热情招呼着她们尝尝